男女之后,学着他们伸展双臂,跪地呼求。
虽听不懂他们的唱祝,但亦虔心跟着调子哼哼。
看身后的男人纹丝不动,遇着好事趣事从不落了身边人的双鲤立即招手示意,叫上四个大老爷们一道。
崔叹凤回绝,作为救死扶伤的大夫,见过太多生离死别,向来不信神佛,只说没什么愿望;乔岷则是婉拒,思前想后表示愿望太多,贪念太盛,不敢玷污。
只有晁晨一个人捧场。
晁哥哥,你许了什么愿?双鲤在旁巴望,哪是拉人许愿,分明是心有好奇,变着法子套问谈资。
晁晨笑而不语。
双鲤撒娇,偷偷向公羊月递上眼色。放在从前,公羊月才不会放任她胡闹,而今他也有些想知,竟不自觉随她附和。于是,他清了清嗓子,开口道:草原生豪气,儿女多放言,憋在心里,神树可是听不见的。
晁晨想了想,虔诚道:一愿四海升平。
公羊月咋舌:啧,像你会许的愿。
二愿诸君安康。
那是自然。
三愿,晁晨偏头,深深看了公羊月一眼,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,三愿此去云中,公羊月能顺利找到想要之真相,且了无遗憾。
看戏的公羊月忽地没声。
倒是一旁驻足偷看他们几个外来客的姑娘,远远插了句嘴:还不够!我们这儿还有一种说法,树灵聚风,要依托风将愿望上达苍天,所以还需要一样东西说着,她们指了指树上挂着的风铎。
五双眼睛齐齐转向,朝她们手中看去,另一热情的姑娘摆动手中的木铎,用鲜卑话回道:这不能借,要早早备妥。
晁晨听不懂,只能询问公羊月:她说什么?
她说
晁晨倒也机敏,忽然意会,激动地抢白他的话:我们也去打一只吧!
公羊月没动,神色复杂地望着被他握住的手腕。
晁晨意识到失态,立即松开手,频频四望后,指着部落外围架着炉子打马蹄钉的铁匠解释:塞翁失马焉知非福,那日在贺兰山下错失机缘,如今时机当好,为何不去打一只风铎,打一只你记忆中的占风铎?
记忆中的风铎?公羊月呢喃。
那群漂亮的女孩子正围在树下,热议着如何才能将风铎挂在最高的枝桠上,诚挚的欢声笑语随风飘来,公羊月似被感染,也觉得心情大好。
挂高点!
歪了歪了!
把它挂在那儿,那儿,就能听见风的归来!
父亲,是不是若我也打出一只同从前一模一样的占风铎,就能听见风的指示?
也许你是对的。公羊月嘴角牵起微笑,反手抓住晁晨的手臂,快步向前走到铁匠的毛毡房前,以燕才赠予的旧币作为交换,借用打铁工具和火炉。
年轻铁匠本不想收钱,可见他俩坚持,便也从之,只是在听说他们要打一只占风铎后,赠了几块巴掌大的矿石。贺兰山附近贺兰部兵强马壮,想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挖矿自是艰难,但这一处草场荒原却无主,这些老牧民熟门熟路,却是要容易挖着些。
晁晨看公羊月束起袖子,二话不说往烧熔石头的炉子的添柴生火,略有些担忧地问:你行不行?恰巧一旁铁匠正抡锤,现出厚实的肱二头肌,他瞧上一眼,转念又道,不行我也没辙,我是既不会打铁,亦不懂锻造。
我在剑谷学过锻剑。汗水顺着额头洒下,公羊月顾盼间神采飞扬。
嗯。晁晨看痴了眼,轻轻应声,想着站着左右无事还碍手碍脚,便转头退到棚子外。哪知他刚一走,公羊月忽然叫住他。
你别走。
晁晨果真没走,又回过头问:我能做甚么?话里头其实深藏着几分苦涩和自嘲,从前引以为豪的读书和为人乐道的风雅之事,如今在这漫长的跋涉中用处嫌少,他自己离开总比等公羊月冷言冷语嫌弃好。
但这次,公羊月并没有揶揄或是玩笑,而认真道:你能做的很多。
很多?
《考工记》看过没?
知晓,但不甚感兴趣,未尝拜读。
公羊月静默一瞬,并没有因此失望,反而另提一事:那就画图吧,待会挖陶土做好模具范器,还需要在上面轧花纹,来,我跟你说画什么他荡剑一扫,扫去方圆一尺的草皮,而后把捡起的石子儿递给晁晨,你先试试,先画一座山。
山,什么样的山?
大概是一马平川之上,层峦叠嶂。
晁晨草草几笔,描出浪形:如何?
这里要矮些,公羊月努力回忆,而后用手指点了点草图的右上角,我记得这里,有两只燕子对,是这样,你再画一条河。
无山无树无人而独绘河,却是有些难画,晁晨忙问:除了河,就没有别的?<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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