窝贪官罢了。”说罢,他向前几步,随手一指不远处的淤泥:“就在那儿,你若真有兴趣,就自己去看吧。”
周述顺着他的指引望去,只见淤泥之中果然露出了一角青黑色的金属。他抬步迈入淤泥之中,足印里立刻渗出铁锈色的如同脓疮的水,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至近前,蹲身拨开泥土,那泛着锈色的铁牛浮现眼前,半埋在湿冷的泥浆之中。
牛角上挂着被上游冲刷而来的破旧渔网,缠绕着几片陶片。铁牛腹甲上的“以工代赈”四字被污泥紧紧淤塞,透过泥垢映出暗淡的金属冷光。
周述蹲身捻起一撮泥沙,指尖轻轻一搓,细碎的沙砾便嵌入掌心,粗糙得刺人。他垂眸看了片刻,随即抽出佩剑,剑锋一挑,撬开牛腹裂隙,原本以为会听到铅锡合金的沉闷回响,然而那空腔中传来的,却是芦苇杆撑起薄铁皮的颤动声。这些本该深埋地下七尺的镇水铁牛,竟被草草安置在浅坑之中,牛蹄底部的青铜榫卯甚至未曾嵌入岩基。
少年蹲在他身侧,见他目光幽深,久久未语,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:“喂,看好了没?要不要我帮你送回去一个?”
周述抬眸,冲他微微点头。
少年又问:“你瞧出什么花来了吗?”
周述轻笑,语调闲适:“我对这些,一窍不通。”
少年嗤笑一声,转身走回相思身旁,歪头咧嘴笑,露出白生生的犬齿:“夫人,昨天的蟹子好吃吗?”
相思原本一直望着周述的背影,见他埋首查验,又怕自己贸然上前会打扰到他。闻言,她回过神来,忙不迭地点头:“很好吃。”
少年立刻从背后取下小竹篓,双手捧到她面前:“我篓里还有肥的,送你蒸酒吃。这次不要你钱。”
相思一怔,连忙摆手:“这不合适,我可以付钱。”她赶紧低头从荷包里翻找碎银子。
然而少年却毫不在意地将竹篓直接放到她脚边,神色坦荡:“我不要钱,真的不要。”
相思的手顿住,微微抬眸,眼底透着一丝茫然。
少年望着她,忽然大大方方地咧嘴一笑,语气直爽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率真:“你像我们僚人传说里的月神娘娘,眼睛会落星子。我喜欢你。”
此话一出,相思瞬间呆若木鸡。
她并非没有被人赞美过,但这般直接坦率、毫无遮掩的话,还是头一次听到。更何况,这还是当着自己夫君的面……她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,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尴尬。
“你不能这样说,这样……这样不合适。”相思猛然退后几步,连那竹篓蟹子都顾不得,眼神躲闪,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。
周述缓步上前,直视着少年坦然无畏的目光,语气平静却透着冷意:“没人教过你,不可戏弄他人妻?”
少年扬起下巴,眼神带着不服气的倔强:“我这不是戏弄,我是真心的。”他说得理直气壮:“你们汉人不是说‘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’吗?我觉得她好,就要让她知道。哪日她觉得你不好了,我便可以带她走。”
周述目光一沉,眸色如墨,沉静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危险。他的手指已然搭上腰间佩剑的剑柄,薄茧摩挲着鞘口。
相思心头一跳,赶忙伸手拽住他,声音压低:“我们走吧。”
周述手指微顿,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,他收回目光,缓缓吐出一口气,最终只是握紧了相思的手,顺手将一锭银子抛给少年,然后捡起地上的竹篓,拉着她转身离去。
少年站在原地,目送他们离开,手里捏着那锭冰冷的银子,眉头紧蹙,最终只是闷哼一声,转身跳上了堤坝。
回到屋里,苏禾见着周述手里又拎了一篓子肥美的螃蟹,顿时眉开眼笑,兴高采烈地盘算着晚膳该如何烹饪,谁知一抬头,就瞧见周述一张阴沉沉的脸,顿时像只受惊的狸猫,默默溜得远远的。
相思低着头进屋,心里仍旧忐忑,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,却冷不防被周述一把抵在墙上。他的力道不重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,冷硬的手掌按在她肩头,炙热的气息近在咫尺。
“唔——”她微微挣扎,话未出口,便被狠狠吻住。
不同于以往的温存,这次的吻带着难以言喻的怒意与惩罚的意味,像是在泄愤,像是在宣告主权,他的牙齿用力啮咬她的唇瓣,细腻柔软的肌肤被咬出了微微的刺痛,隐约感觉裂开了一点。
相思眼眶发红,唇瓣肿胀,气息凌乱,几乎要哭出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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