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清坐在桌前,捧着脸问他:“凌羲光,你可知人间的婚仪都要做何事?”
想到宣清竟然是头一回思考这些事情,而且还是与他一起,凌羲光更高兴了,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,从善如流地回答她。
他说人间的婚仪十分庄重,要昭告天下,要三书六聘,要请媒婆,还要宴请父母亲朋,接亲迎亲,共饮合卺,然而宣清扭着眉头说不要。
一来她与凌羲光如今并没有那些条件,二来她只是单纯想穿穿那件衣裳。
“咱们赶时间,要不就写个聘书,然后你来迎亲,再入洞房,喝交杯酒怎么样?”
“实在过于草率,少了那么多东西。”凌羲光也皱眉回道,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,暗地里却早已备好一份大礼,不日她就可以拆开看了。
他从藏书架拿来一卷朱红的卷轴,让宣清等在屋子里,自己走去隔间写。
宣清左看右看,也没闲着,用上他准备好的东西,在屋内各处缠上红绸,她才稍微摆弄了几下,看上去就像模像样的。
凌羲光写好之后并没有即刻走进去,而是悄悄透过一层屏风看她。
清明的月光透过窗棂撒照在她身上,使她浑身都蒙上了一层柔软朦胧的光,靡颜腻理。未加翠黛的眉眼亦是灵动又明媚,美好得他移不开眼。
忽然,那翩跹的身影似乎走入了他的视线盲区,不见了。
三刻钟之后,宣清悄悄绕后,迅速地夺走了他藏在身后的婚书。
“给我看看!”
她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,只见赤金色的古隶苍虬大气,庄重肃穆,上道:
宣清年五百一十七……人氏
凌羲光年五百二十四……人氏
兹以天地为媒,山河为证,吾身为礼,与君缔结良缘,白首永偕,结发同枕席,黄泉共为友,生而同亲,死亦同尘,岁岁年年,永不离分。
此证
都是一些简单易懂的字句,一眼就能知道意思。但每一个字似乎都饱含热烈又直白的爱欲,直把人溺死在其中方休。
凌羲光不知自己写得好不好,见她看得入神,喉结轻动:“可喜欢?”
宣清笑眯眯地唇角一翘,不留余力地夸他:“当然喜欢呀!回去我要把它裱起来,放在床头天天观赏!”
见她的语气实在欣喜,少年唇中忍不住溢出几声轻笑,听得她心跳加速,脸颊发烫。
旧时未曾有过这样的时刻,宣清看看他,又看看手中的婚书,心中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,眼眶也开始止不住地发热。
凌羲光见她的嘴巴笑着笑着忽然又扁起来,便赶紧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喜欢……”宣清摇摇头,拼命忍住要从眼眶里掉落的泪,伸手轻轻抱住眼前的人,枕在他怀里喃喃道,“凌羲光,我很喜欢,谢谢你。”
凌羲光感觉自己的衣襟被濡湿了,他瞧着埋在自己怀中的脑袋,沉沉的眸子里映着跃动的烛火,轻声道:“为何哭了?”
即便修了数百年的道,宣清也算不上多么高洁不食烟火的的仙人,相反,她的心思变得越发敏感,她会为了很多事情,无论是一些平常琐碎的小事还是庄重的大事,她会难过、开心、生气,更会在某一时刻感到很幸福,比如此时,幸福得让她止不住掉眼泪。
宣清没说话,自顾自擦了擦眼泪,便又推开他:“你在屏风后面等等我,我去换衣裳。”
凌羲光乖乖点头。
宣清走出几步,又转身叉腰,颇有些气势汹汹地说:“这回可不许再偷看了!”
——
撒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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